作为当今世界最强盛的国家,美国吸引着每年成千上万世界各地的移民前来定居,就连中国最高学府北大清华,每四个理工科学生中就有三个选择赴美留学后留在美国。人人都说美国好,而事实上对于大多数没有来过美国的人而言,美国无非是一个存在于他们想象之中的国度而已:媒体揭露CIA在伊拉克虐待囚犯的内幕时,人人 都把美国这个自命不凡的世界警察视为恶魔和撒旦;官方媒体着力宣传美国“暗中遏制中国成为竞争对手、阴险毒辣谋害中国”之后,老百姓又纷纷深信不疑“西方国家亡我之心不死”;而一旦听到看 到亲戚朋友描述起美国生活的质量、制度的人性和民众的富足时,许多国人脑海中的美国,又仿佛变成了对比之下的世外桃源和没有烦恼的人间天堂。
其实,真实的美国既不是天堂,也不是撒旦;既不是桃源,也不是乱源;即不算幼稚可爱,也不算城府幽深。一句话:美国存在于你的想象,但却超乎你的想象。
举例来说吧。在多数人的想象中,美国处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片现代化的都市景象。事实上,即便美国最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纽约,也仅仅是曼哈顿岛上的高楼鳞次栉比而已,更何况在美国人眼中,“纽约并不是美国”。在美国真正有代表性的生活,是郊区成片的独栋别墅、绿色空旷的草地和平静得会让中国人发疯的小镇生活。 在大多数人的想象中,美国人可以随意买枪,一不高兴就可以拔枪杀人,治安混乱得没有任何安全感。事实上,尽管宪法赋予了民众持枪自卫的权利,但却同时对枪支实施严格的管理,合法买枪必须登记本人姓名、社会安全号和弹道资料,如果开枪可以从弹头直接追查到持枪人。在纽约等大城市,地方法律更是禁止在公共场合 持有枪支,否则仅此一项就足以判刑入狱。
在大多数国人对美国的想象中,美国人和好莱坞电影中一样性开放,酒吧搭讪几句就直接开房上床,妓女可以在每个城市的红灯区 合法“上岗”。而事实上,大多数美国人在性方面相当保守,男人需要“消火”远远没有在中国那么方便——因为全美国只有拉斯维加斯赌城所在的内华达州允许色情业合法营业,在其他城市嫖娼都是违法的,而且便衣警察经常抓捕小姐和嫖客。中国各个城市都可以看到光天化日之下坐在发廊玻璃门前向过往男人招手的妓女,巡逻的巡警大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的高深境界,而在美国看到这样的场景简直是不可思议之极、次日就要见报的破天荒新闻。中美性开放程度相差如此之大,以至于在美国 生活的华人家庭每逢丈夫要回国休假的时候,妻子都会非常担心丈夫在中国寻花问柳,抵抗不住在美国没有机会遭遇的诱惑。
对国内缺乏人性的制度安排和毒奶污染地沟油之害有着切身体会的国人,对于美国好的一面很容易理解,但对于美国坏的一面,却需要长期生活才能感受到。这段时间,我向几位已经在美国生活几十年的老同事和邻居问起了他们对美国社会弊端的总结,并参考了其他华人对美国的负面感受,再加上自己两年半来在美国生活的切身体会,对美国的“坏”和“差”做了如下归纳:
一、美国最严重的社会问题,在我看来是种族问题。不过事先需要解释的是,这里的种族问题不同于国内宣传机器自幼渲染的“美国种族歧视严重、黑人受尽凌辱、华人二等公民”这样的陈词滥调,而是随着美国移民涌入、种族结构转变(据官方估计,白人将在2050年成为美国的少数民族)而产生的一连串种族社会问题。一位在美国已经住了20多年的老同事评价说:连奥巴马这样的黑人也能当选美国总统,这本身就说明美国社会对黑人的制度性歧视已经成为了历史。平心而论,美国白人对黑人的所谓“种族歧视”已经得到了很大的转变,自从五六十年代黑人平等权利运动风起云涌、马丁路德金甚至为此献出生命以来,法律对黑人的特殊照顾简直到了让我这个外人都觉得过分的地步:美国法律要求政府和国营部门优先雇用黑人,如果一个黑人、一个华人和一个白人同时拿着大学文凭申请一份DMV交通管理局的公务员工作,黑人肯定胜出。去年耶鲁大学所在的纽黑文市便有两位白人状告当地政 府,称他们的文凭资历经验各方面都比两位黑人竞争对手更强,但纽黑文市消防局还是决定雇用这两个黑人。美国媒体把这种处处照顾黑人、排斥白人的现象称作“逆歧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白人普遍从内心深处觉得“欠黑人的”,觉得历史上对黑奴的不公应该有所补偿。在美国的大学里,晋升教授时不成文的规则,是只要有黑人满足晋升条件则一定优先照顾;每年大学招生时,就连哈佛耶鲁这些无需听命于政府的私立大学也必须划出专门的名额给黑人,这些名额不仅白人不能用,就连华裔、韩裔美国人也是不能动的,这就叫做专门针对黑人的affirmative action(平权行动)。 就整个社会而言,黑人做错事情不能从种族角度来批评他们,也已经成为一个禁忌。如果黑人做事拖拉耽误大事,领导情急之下斥责了一句“You lazybones你们这种人怎么这么懒惰?”,准保吃稳输不赢的官司。就连黑人社区在所有城市都是治安最差、没人敢去的不安定区这个人人皆知的事实,美国人(特别是白人)都不敢公开说出来,更不要说付诸文字或者电视脱口秀了。种族歧视这个大帽子,就像二十年前在中国被扣上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名一样,是让人有口难辩、吃完官司还丢工作的雷区,绝对触碰不得。同样的一起袭警案件,被告如果是白人,法官就好判得多;如果碰到黑人被告,法官经常夜不能寐,小心翼翼找各种理由轻判,生怕引发1992年洛杉矶种族大骚乱那样的事端(黑人罗德尼·金因超速驾驶,不顾头顶的直升机拦截飞速逃窜,几名白人警察驱车追捕几个小时后大为恼怒,对他拳打脚踢,恰好被路人录了下来,并在美国各大电视台上播放。法院宣判白人警察无罪释放后,在黑人中引起轩然大波,黑人发起骚乱群殴杀戮白人并趁机大肆打砸抢,许多华人和韩国人的店铺被抢被烧,布什总统派军队平暴)。
美国各大城市抢劫和枪支犯罪确实是以黑人居多数,所以警察对黑人男性格外防范(别说警察,就是最不惹事的中国人, 也是对黑人聚集区敬而远之,从来不敢住到黑人社区去),这就惹起了黑人权益分子的不满,他们聚集在警察局门口,抗议警方种族歧视(racial profiling),专门挑黑人重点搜查。自己不反思和管好自己的族类,反而责怪警方和市民对黑人存有偏见,在很多华人看来是一件匪夷所思令人哭笑不得 的事情。我现在所住的小区中国人占了三分之一左右,新买的轿车随便停在街上从来不会有事,但换一个地点就会招来划刻和破坏——如果你不小心把车往北停到一个黑人占一半的大型政府楼的话(政府楼是美国政府专门为低收入人群修建、每月仅收取象征性房租的社会福利项目,中国后来提出的经济适用房和廉租房概念就是从这里抄袭来的,当然只可惜又一次抄袭得面目全非J)。
记得第一次来美国的时候,在国航的飞机上结识了北美最大中文报纸《世界日报》的一位资深编辑,他70年代被台湾《联合报》派到纽约创建《世界日报》的时候,负责的是唐人街的治安报道。他在飞机上和我回忆说,那时候经常一早就被叫起来去唐人街报道凶杀现场的情况,亲眼看到中餐馆的华人同胞被黑人打劫之后仍被后脑勺补一枪的惨状。我浙大英语系的同窗黄小杨博士在保守的美国中部地区讲授中文时,曾在商场里面碰到一位黑人妇女对她大嚷“Get out of my country!滚出我的国家!”,她毫不含糊地回敬了一句:“Get out of my sight! Go back to Africa!你给我消失!回非洲去!” 而这样的情况她和白人交往时却从未遇到过。我本人对黑人并不存在种族歧视(这是美国社会的禁忌,也是国际组织要求国际公务员必须具备的基本态度),但单就我了解到的身边华人对黑人的态度而言,大家普遍不愿接近黑人,不愿与他们做邻居,不愿晚上与他们同行,普遍害怕黑人对他们的人身安全造成伤害。晚上走在小巷里面迎面走来或者背后跟着一个白人,中国人一般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安全;但若是黑人,大家都会顿时变得非常警觉,十分担心遭遇抢劫或不测。抛开任何个人的有色眼镜来说,这是华人群体中客观存在的现实心态。
为什么同样是少数民族,华人在美国主流社会心目中的形象是勤劳、肯干、吃苦、很少闹事,而黑人却成为了警方和民众重点防范的对象呢?为什么警察看到中国人就不那么警惕呢?华人之所以在美国很少感受到国内官方媒体宣传夸大的“种族歧视”、“二等公民”、“遭受白人看不起”之类的现象,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整个华人群体比较争气,受教育程度比较高,收入比较稳定,拥有房产和固定工作的比率比较高,受孔子教化和儒家思想影响懂得礼义廉耻,因而犯罪率也很低。平心而论,美国这个移民国家对于外来人口的歧视程度,其实远远小于中国大陆北京歧视地方、城里歧视乡下、有钱歧视没钱、权贵歧视平民、上海广州歧视外地人、萍乡市区歧视芦溪莲花的程度。
二、美国的第二差,在我看来是法律准许竞选人收受选举资金的漏洞。从小我们的政治课就不断教导我们:西方的民主是金钱民主,是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民主。虽然很多当选总统的候选人并不是自己有钱而是善于忽悠到钱(例如出身很一般甚至有些贫苦的奥巴马和克林顿),但是中国政治教科书中的攻击却并不都是假话。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波音公司和花旗银行这些大财团之所以肯于大笔投资奥巴马和克林顿这样的潜力股冲刺总统宝座,就是因为指望他们当选总统之后在政策上给予 一定照顾,比如下次出访中国的时候带上我们啦,最好还促成中国政府签我们几十亿的合同啦,更不用说制订国内经济政策的时候给我们开点绿灯之类的恩惠了。吃人的嘴软, 拿人的手短,当选总统哪个不会暗中照顾一把曾经出资支持自己竞选的财团?美国社会不仅对这种做法予以了包容,而且还通过立法予以规范,规定一切竞选资金都必须对社会公开,收了哪家公司多少钱的竞选赞助经费,总统候选人都必须记录在案供选民监督,秘密收取的赞助经费一律被视为个人收受贿赂,要判刑入狱。问题是,仅靠这一条制约,法律如何能够防止当选总统收钱办事照顾资助人?尽管美国人也承认他们的民主并不是十全十美的,尽管大多数美国人都认为没有更好的替代办法来取代目前这种竞选筹资的方式,但是这个最大的漏洞一日不除,中国政治课本攻击美国式民主“是虚伪的资产阶级民主、是有钱人的民主”就永远成立,毕竟,普通的老百姓都会买这种逻辑的账:“虽然我家的制度比你还糟糕,但是既然你家的也不是十全十美的,那我还不如坚持自己家那套尚未烂透的制度呢!”
三、美国法律规定,12岁以下孩子,不可单独在家或出门,必须有12岁以上的人照看。一些华人父母不知道美国执法之严格,把未满12岁的孩子留在家里看电视,自己去隔壁家搓麻将,或者说自己下班太忙,不去学校接孩子下课,让孩子自己走几步路回家。如果有人报警或被警察碰到,政府就会剥夺不称职父母的监护权,甚至判刑进监狱。这条法律规定给华人年轻父母带来了很多麻烦,每天接送倒也罢了,但是美国的学校一般下午3点半就下课,父母哪有那么早就下班的呢?如果两老没有来美国帮忙带孩子,又觉得每月花1500美元雇一名保姆太不划算,就只有女方放弃工作在家当全职太太了。
美国法律对儿童的保护可谓五花八门、无微不至。我最近正在考驾照,这才得知当黄色校车闪起红色信号灯时,后面、前面和对面的所有车都要停下来等孩子们离开路面之后才能启动——校车的灯就等同于交通信号灯,即使高峰时两边停下来的车辆像长蛇阵似的排起很长的队,谁也不敢越前一步。就连总统的车队路过,国宾护卫队和总统的座骑也一律要等学生下车后才能开动,你说牛不牛?在上面这张照片里,校车与高速行驶的悍马相撞后,号称“军车之神”的悍马被撞得稀烂,而校车却完好无损,你说它的装甲有多结实?美国法律还禁止儿童乞丐存在,警察如果发现儿童行乞,会起诉其父母要求法院判刑入狱;如果行乞的儿童没有父母或监护人,将由政府福利院收容。前段时间看了一部梁家辉主演的国产电影《刮痧》,讲述的是美国圣路易斯一个华人家庭的5岁儿子发烧,国内过来的爷爷不懂药瓶上的英文,就给孙子刮痧。第二天,校医院的医生发现背上的“伤痕”后怀疑孩子遭受父母虐待,当即通知政府儿童监管部门,禁止夫妇接近儿子。法官听证人讲述梁家辉曾用中国典型的父母管教孩子方式打骂儿子之后,当庭宣布剥夺梁家辉的监护权、不准他与儿子见面。圣诞之夜,思子心切的梁家辉装扮成“圣诞老人”沿着公寓大楼外的水管爬到自己家里想见儿子一面,结果警车呼啸而至……
四、美国的中学生没有学业压力,初中女生怀孕现象广泛存在,大麻这种轻型毒品在年轻人当中普遍泛滥,警方屡禁不绝。在很多影视作品中我们都可以看到,美国中学生和大学生群体中聚会时抽两口大麻就像国内中学生小混混聚 到一起打群架一样常见,年轻人似乎普遍不能抵抗吸食大麻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而且吸一段时间之后不再吸的想法也很普遍,因为大麻成瘾性没有海洛因那么强。 中国的初中高中虽然是填鸭式教育,但是毕竟大家都每天忙于做作业背单词记笔记,每周到同学家开一次party派对、聚在一起吸大麻的机会几乎为零。面对这样的学校风气,在美国生活的华人家庭对子女管教普遍更为严格,从小就给孩子施加了更大的学业压力,这也是华人子女考上美国名校的比率更高的背景原因。
五、电视暴力。昨天刚看了一部Steven Seagal (史蒂文·席格)主演的好莱坞动作片《弯刀》(Machete)。片子的主题是一位受聘刺杀参议员的杀手被设下陷阱的故事。被设套的杀手复仇时一路杀戮,用弯刀将对手的头一一 砍下,逃离医院时还剖开敌人的肚子,拉出十几米长的大肠做绳索跳下了医院大楼。这样血腥暴力、色情和国骂成篇的电影,居然还有大批观众追捧,在IMDB上 评分高达7.3(http://www.imdb.com/title/tt0985694/),票房收入高达2700万美元,这怎么不会带来模仿者,造 成社会问题!虽然美国设定了严格的分级审查制,观众想要观看此类R级影片必须持身份证证明年满17岁才能入内,但是这样赤裸裸宣扬色情和暴力的影片有人愿 意投资、有人愿意放映和有人愿意出钱观赏的事实本身,就证明了美国这个金元帝国的资本主义弊端。
六、我有一位老同事认为,美国社会最大的弊端是家庭欠缺稳定。他说,自己身边认识的美国人,几乎没有几个和配偶白头到老的,离婚一到五次,在美国社会非常常见。高离婚率对孩子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创伤,很多单亲家庭带着孩子相依为命,生活举步维艰。或许,这是世界大都市的通病之一?在国内,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的离婚率也在急速攀升,政府和媒体将其归咎于“现代社会的快节奏、多动荡和高诱惑造成了社会的失范”。
七、我一直认为美国人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的“被上帝宠坏的子民”,把美国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养尊处优的物质享受和卑躬屈膝的政府伺候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比较、没有失去就不会懂得好好珍惜。美国的生活方式实在过于浪费,以世界 5%的人口,竟消耗了世界 1/3的资源。从小养成的大手大脚的习惯,让美国人习惯了负债生活,买什么都要最好的,从不考虑自己的财务承受能力。买车,就要买大车开SUV;出去玩,就要住四星级酒店;买房,就要有超大的厨房和卧室;在家,就要把空调开到只穿一条衬衫的温度;洗衣,就一定要配备一台电动烘干机,洗完衣服就可以马上穿。很多中国人来到美国之后,备感惊诧的是美国人根本没有秋裤的概念,想买秋裤都没地方买去。这是因为美国人寒冬出门车里有暖气,在家温度开得很高,到了办公室也只需要穿衬衫上班,根本就用不到秋裤。我在北京的房子曾经租给一对美国年轻夫妇,很快发现他们入住之后的电费开支直线上升。后来一问才知道:他们在家习惯开空调睡觉,走廊过道的灯更是一夜不熄,方便夜里起来上厕所…….
八、正是因为大手大脚惯了,到哪里都要开车,麦当劳这样的垃圾快餐又吃得太多,美国人的肥胖程度令人发指,全民肥胖问题已经成为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美国人对汽车的依赖,可以说是非亲眼所见难以想象的。美国人每天的生活,基本上是从车库到车库。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天一共走了几步路,只怕都数得出来。现在美国的超重人数已占到了三分之二,肥胖人数达到一半,在60岁或以上的美国人中,有70%的男性和女性有体重超重和或肥胖(BMI为25或以上)的问题。与肥胖相关的疾病占据美国医疗支出10%,每年高达1470亿美元。现在连美国军队招兵都碰到了问题:由于肥胖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能胜任美军身体素质要求的兵源越来越少,长此以往恐怕还会危及到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哩!
九、由于美国自恃为全球唯一的超级大国(亨廷顿教授将其称为“孤独的超级大国”),再加上对外政策不像国内政策一样处处要考虑选民的意见和偏好,美国总统在外交政策上所受的国内民主制度制约非常少,个人色彩比较浓厚,像小布什那样不懂外交的总统就很容易凭着自己的牛仔风格在国际事务上恣意妄为,绕开联合国单方攻打伊拉克,对美国的国际形象造成不可扭转的负面影响。国际政治发展到今天,虽然已经有了联合国这样的国际机构形成对国际关系的制约性、规范性力量,但仍然没有摆脱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国际政治的现实仍然远远落后于世界主流政治文明,不受民意的直接约束和制约,盟主仍然不用担心捞不到其他国家的选票就不能继续担任盟主,早已适用于国内政治的选举政治仍然不适用于国际事务。国内有网民写出了一段经典的总结,可谓鞭辟入里:“1、美国人的实力:想打谁就打谁。2、英国人的实力:美国打谁我打谁。 3、法国人的实力:谁打我我打谁 4、日本人的实力:谁打我我让美国打谁。 5、韩国人的实力:谁打我我和美国一块演习。6、以色列的实力:谁心里想打我我就打谁。7、俄罗斯的实力:谁骂我我打谁。8、朝鲜人的实力:谁让我心里不痛快我就打韩国;9、中国的实力:谁打我我就骂谁。 ”
十、美国的公交系统不够发达,每家每户都有车当然是原因,但其实又反过来逼得大家不买车不行。我所在的纽约市是美国公交系统最发达的城市,地铁里程居世界第一,地铁和公交车通宵运营,但是MTA(大都会交通管理局)的体制是由州政府持股的私人运营公司,一旦州政府减少投入,MTA就会大声哭穷,然后每年调高地铁票价,现在30天的地铁公交通用月票已经涨到104美元,而且还威胁州政府说如不加大亏损补贴,明年还要继续涨价。MTA的工人平时上班懒懒散散,到了周末和晚上就积极加班,领取双倍的加班补贴,就连一名地铁警察加上加班补贴之后的年收入都可以达到12万美元。由于MTA有强大的工会力量与资方抗衡,政府和MTA高管根本就不敢和工人谈判降低工资成本,这些荒唐的成本就这样转嫁到了我们乘客的身上。这种发生在世界上最资本主义的国家里面的社会主义现象,实在令我们这些来自从小唱着“咱们工人有力量”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公民们哭笑不得。
十一、我的两位华人邻居一致认为:美国最大的弊端是福利太多养懒了人,大多位居中产阶级的华人辛辛苦苦赚钱养家,每年却要把30%左右的个人收入交给政府,政府又把这些税款用于为穷人置办福利、盖政府楼低价提供给穷人居住、每月发放几百美元的食品券给穷人买吃的、为低收入人口免费提供医疗保险、子女教育和养老保障【注:美国低收入贫困人口的标准是四口之家年收入16895美元(每年14万元人民币),人均4224美元(约合 35059人民币,月均2922人民币)】。很多黑人和偷渡到美国的南美非法移民钻政策的空子,大生特生,家里的子女越多,从政府那里申领的福利金就越多。很多黑人妇女根本不用去找工作,就可以依靠政府福利金和失业救济金过得非常滋润,反正全家的医疗、子女的教育、住宿的房子和将来的养老都有政府出资照料,又何必去辛苦找什么工作呢?这一点,让生性勤劳、认真干活却要掏腰包养活懒人的华人中产者们非常不满。有朋友把这概括成一句话:在美国,你要是富人和穷人都好过,而刚好高出低收入线、享受不到政府福利的中产阶级最艰辛。由于黑人(美国讳称为“非洲裔美国人”)和Hispanics(南美裔美国人)的出生率高、人口增长快、非法移民多,美国的民主制度给他们提供了参与政治、改变政策、在国会制定有利于自己利益的法律的机会。长此以往,50年后,美国逐渐演变为非洲和拉美一样不守时间观念、做事拖沓繁琐、人人清闲慵懒、全民悠哉游哉的国家,或未可知。
号称资本主义金元帝国的美利坚,其实在穷人免费医疗、教育和养老这些“社会主义福利”方面比当代中国走得远得多。美国的老人如果没有子女赡养的话,可以向政府打电话求助,政府必须立即给老人找一位24小时保姆,月薪1500美元由政府掏腰包;而且要是老人被伺候得不满意,还可以随时要求政府换人。美国儿童上一年幼儿园,而后一直到高中毕业,13年学杂费全免。父母若符合上面的低收入人口标准,由政府补贴住房和医疗费用。孕妇若是低收入或者无收入,从产前检查到生孩子,到生孩子以后的各种费用,都可以申请全部由政府买单。我的同事曾经和我抱怨起一件非常“不公平”的事:他女儿在小区的社区学校学钢琴课,一节课要交50美元学费给政府;而旁边唐人街许多工资拿现金(逃税)的中国移民,由于工资单上的报税收入符合美国的“贫困人口”标准,儿女们却可以上钢琴课免学费;同一个小区,他住要交3600美元,政府补贴后的穷人租金却只要一千多美元(纽约华人称之为“政府楼”);穷人们的子女读书,也是全部免费,连文具、教材费和午饭都由政府全包。说完之后,同事咕哝了一句:“其实美国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
十二、美国法律制度过分强调程序正义性,过分强调第一手证据,对警方办案设置了重重限制,严格制约警察权力以防侵犯人权和冤假错案,这虽然能够有效防止了美国司法体制下出现中国佘祥林“杀妻案”等屡见不鲜的屈打成招、求死画押的冤案,但却降低了对犯罪分子的震慑力,打击了执法人员的办案积极性,束缚了正常人伸张正义的手脚。美国宪法严格上来说是一部《人权法案》,从宪法第一到第十条修正案都极其强调保障基本人权,包括犯罪人员的基本人权,并为罪犯及其辩护律师提供了钻营取巧、玩弄文字游戏、误导陪审团的合法机会。在美国总统里根遇刺案中,被告律师就是援引美国宪法中基本人权高于一切的精神,说服陪审团裁定罪犯精神失常,最后刺杀总统的罪犯竟能无罪释放。另外一个实例是美国家喻户晓的棒球明星辛普森杀妻案。由于辛普森的辩护律师揪住警方采集现场血样时的不规范操作不放,要求法庭不能将违反采证程序的现场血样列为有效证据,陪审团不能根据关键证据裁定辛普森有罪,再加上辛普森是黑人,法庭不敢轻易判刑,怕引起黑人种族骚乱,于是只能在人人都心知肚明他杀妻属实的情况下判他无罪释放。对程序正义的坚守竟到了如此地步,美国司法制度的条条框框饱受美国民众、政客和媒体的批评。在另一起强奸案中,受害人要求警方告知强奸犯是否有艾滋病,但是遭到了警方和法庭的拒绝,因为公民的隐私受法律保护,美国法律禁止任何部门透露艾滋病病情,但受害人的健康就不是基本人权了么?对犯罪分子基本人权的过度强调,对警方取证和盘问的重重限制,再加上死刑的逐步取消,令犯罪分子更加有恃无恐。如果说,中国是腐败罪犯的天堂,美国可谓是刑事罪犯的天堂了。
其实,本人对美国社会弊端的以上十二点批判,早就成为了美国民众的共识,美国媒体和社会精英一直在公开揭露和讨论这些问题,并在推动政府、议会和司法部门逐步改进。记得2005年3月我在德国驻华使馆接受德国INWENT基金会面试的时候,INWENT新闻研究所的所长Peter Prufert先生和我聊到德国《明镜》周刊(Spiegel)的时候会心一笑对我说:“德国政府的官员每周一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本周的《明镜》周刊,看看有没有涉及自己部委的揭丑文章。如果没有的话,谢天谢地,开始工作。”美国也是如此。《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时代周刊》和各大电视台都以揭露社会阴暗面和社会弊端为己任,极少歌功颂德,多为揭丑耙粪。在一个媒体不必听令于政府摆布的社会里,政府官员才会心惊肉跳害怕媒体监督揭露,社会大众才会居安思危思考如何使各项制度更加完善。古人尚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果每天打开电视只见一片铺天盖地的“盛世辉煌、和谐发展”,极尽歌功颂德之能事,犹如青蛙置于慢煮的温水中而不自知,又怎会愿意思索改进社会不合理的一面呢?
平心而论,美国是一个危机意识非常强烈的民族,喜欢挑自己身上的毛病,喜欢看媒体揭露社会弊端、唱衰美国的警示性文章,善于接受别人善意的批评和夸大其辞的警醒,对于本国政府的靠不住、政府扩张权力与民争利的本性和法律的不完善有着很高的警惕性。以最近的次贷危机为例:危机开始之后没多久,美国媒体和政客就嚷着说这是1929年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很多电视主持人公开预测美国霸主地位即将不保,中国马上就要取代美国成为第一强国。在媒体轮番唱衰本国、追捧中国的言论影响下,今年4月皮尤研究中心公布的一项权威民调显示,就在两年前,认为美国是世界上经济最强大国家的人还占46%,认为是中国的人只有26%;但在今年的调查中,认为美国是世界最强国的人只有38%,认为是中国的人高达41%。在美国人心目中,中国已经取代美国,成为世界上经济最强大的国家。与其抱着“西方阴谋论”的老一套来臆测“这是美国反华势力妄图捧杀中国的阴谋”,不如将其解读为美国民众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习惯性思维,恰如1980年代日本大举收购美国资产时美国媒体曾经惊呼的“日本即将买下整个美国”“日本即将超过美国跃居第一”的历史反应一样。
一个只听得进赞美之词、容不得负面报导的民族,比一个懂得居安思危、批评检讨自身的民族实际上居于更危险的境地。正因为此,我在本文中对美国社会弊端的批评并不代表着这个国家一无是处、尤其是没有相对于我的祖国的可鉴之处;同样,我对美国高出中国一筹的社会制度、政治架构和人性化安排多加介绍和褒扬,冀能引发国人的反思、借鉴和吸纳,也并不代表着一种“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炫耀心理;这个道理,就和我在其他文章中对中国社会、政治体制的负面批评并不意味着“崇洋媚外、把中国说得一片漆黑、一无是处”是相通之理。您说对吗?